Nineya

灭族

那天，我在燕兰古镇停下脚步，天边轻临细雨，洇透了街边小摊的布面，身着白纱衣的女子在忙碌，我顺着青苔小路向她走去，握紧了手中的剑柄。
“您好，我们……暂时不开张。”女子费力的睁开眼睛望着我，一头长发沾湿了半边面庞，显得十分狼狈。
我拉下罩袍，微笑地对看似与我同龄的女子说：“没事，我是来找人的。”
女子笑了，不过脸色变得青白，不出我所料，我也在心中轻声笑。
“找谁？”
“朱老先生。”
“好，请随我来。”
她一转身走了，一跛一跛的，阳光瞬间把她的瞳孔照得通透，闪出诡异的金光，
“晚辈拜见朱老师。”我轻轻站住对一位正诧异地看向我的老先生说。
“你是……”老先生眯着眼睛看了我一会，忽然慌忙地笑了，“是宁公子吧？请进请进。”
“不必拘礼。老先生。”我站在原地不动，望着谨慎站在千寿竹后面的白衣女子，和身着庸华彩袍老者僵硬笑意的嘴角。
老者大声笑了起来，苍凉浩然。雨下大了起来，我的衣襟淋得透湿，露出了青色的剑柄。老者的目光游移飘忽，笑声戛然而止，忽的一跃而起，白光一闪落下来。
我找了三个月的老白狐。
我躲避着老者的目光，箭步上前，从袖口飞出三把火樱镖直袭白狐，它却不动不闪，在它的目光中，青铜镖身竟土崩瓦解。
是那个女子。
她一瘸一拐飞扑了过来，我抽身急退三尺，风声飒厉。随身摸出一纸灵符轻飘飘打在她的额前，只听她猛地惨叫一声，被打回原型。
“我围猎了你们那么久，三月前亲手夹断你女儿的小腿。你以为，你能跑到哪去么？”几分高傲。
老白狐眼光里水魄微漾，它露出伤心的神色，隔着它的白色稍泛黄的皮毛，一道深深的伤口被一滴晶莹的水珠洇透了。他望着远处的女儿，不肯看我的眼睛，
“你真天真，”那只小白狐的眼睛陌生凶狠，“你真以为你不一样？”
时辰已过，我走出古刹小镇，天边的血光染红了每个人的瞳孔深处，我可以清晰看见恐惧在他们心里蔓延。在我手上还有发动方阵后留下的焦色，我没去理睬。
从身后翻滚而来的热浪席卷而来，兜帽滑下了我的头发，黑瀑一泻到腰。
我是瞿子墨。
我刚刚杀死了我叫了八百年的“爹”，和从小姐妹相称的妹妹。

生而为妖，却身负灭族的命格。
先破后立，或许能打破宿命。

至少我是这么想的。